1、那少年时的青梅竹马,在他的心灵里留下了多少难忘的记忆呵!在蚂蚱飞溅的草丛里,他们争吃过也合吃过一个“蜜蜜罐儿”,在花生地里,他们偷扒过人家还没有成熟的花生,一同承受过欢喜和惊怕;在水塘边,他们迎着夕阳挨着肩膀洗过他们肮脏乌黑的小脚丫;在雨后,在僻静的树林里,他们烧着小铁筒儿,分尝过蘑菇的美味;至于那可笑荒诞的事情,当然也是有的。那是一个寂静的中午,他们一同拾柴禾回来,白沙在地,蓝天如洗,他们就在那沙地上,插起三根草棍儿,小雪的小歪辫上插着一朵野花,他们双双跪下,万分诚恳地叩了三个响头,然后,“新娘”和“新郎”才背起柴筐手挽手儿回家去了。
2、沙,沙,沙!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在扫街。夜色还未褪尽,路灯发射着寂寞的、带着些凉意的光,马路上投着那孩子的移动着的影子。那孩子光着头,蓬乱的头发困纠结而竖立着,脸是瘦削的,浓眉下有两只微陷的却是很有神的眼睛。虽然他已经十四岁了,但个子不高。他的两臂很有力,扫起地来也非常认真,一片落叶,一块碎纸,他都不遗漏。他的扫帚从马路上掠过之后,那街道便显得特别光洁。当黎明到来,第一辆汽车驶过街道时,当那些上早班的工人,骑着自行车奔向工厂时,除掉感到早晨的空气新鲜之外,这光洁的马路也会使他们有清新之感。
3、树丛被拨开,一个小孩的脑袋钻进来。这是个男孩子,大约有十二三岁,又黑又瘦的小脸上,嵌着一个尖尖的翘鼻子,头发有二寸来长,乱蓬蓬的,活像个喜鹊窠。浓浓的眉毛下边摆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像算盘珠似的滴滴溜溜乱转。
4、他有敦厚而稍近野蛮的强的脸,皮色红黑,两眼圆而有神彩,当发言的时候,常向旁或向上投视,一边表示他在思想着所发的言,一边正象他要用着他底两限底锐利的火箭,射中革命底敌人的要塞似的。他底发言,是简朴的,稍带讷讷的,有时将日子撑的很圆,--他是湖南人--正似他的舌是变做了一只有火焰的球在滚着一样。他底身体非常结实而强壮,阔的肩,足以背负中国的革命底重任,两条粗而有力的腿,是支持得住由革命所酬报他的劳苦和光荣的。他是少年先锋队的队长,那想吞噬他的狼似的敌人,是有十数个死在他底瞄准里的。
5、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戏珠金抹额,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嗔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缨络,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
6、我常常碰到这两个可怜的孩子。男孩穿着一件褪了色的,又肥又大的礼服,礼服的口袋全都撕破了,他吃力地背着手风琴。他身后跟随着一个小女孩,她穿着一件破布似的短裙,脖子上围着一条旧的毛围巾。这是哥哥怕她伤风,每天早晨,把围巾在她脖子上缠两圈,然后在胸前一交叉,绕到背后整整齐齐地打一个结。他们穿着破衣烂衫无精打采地在街上徘徊。哥哥在前,妹妹跟在哥哥身后,吃力地挪动着那穿着一双过大过重鞋子的两只脚,鞋子的里外粘满城边的稀泥。
7、我们老在匆匆地叙述,还没把凡兰蒂向我们的读者正式介绍过,她是一个十九岁的姑娘,身材很高,姿容温雅,有光亮的褐色头发,深蓝色的眼睛和那种极其高贵的娇弱郁闷的神气,这种神气完全像她的母亲。她那洁白纤细的手指,她那珠圆玉润的颈项,她那时红时白的脸颊,使人一见,就觉得她的容貌像那种诗意地自比为顾影自怜的天鹅的英国美女。
8、一个大风天,又黑又瘦的小嘎儿,正爬在一棵高高的榆树上去捋榆叶。树底下放着他的小棉袄和一双小鞋。他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开花棉裤坐在树叉上,两只小黑脚丫在下面搭拉着。树枝上吊着小篮子,风一吹,小嘎子和他的小篮子就随风摆动。他愉快地捋着榆叶,还不时地唱一两句小戏。
9、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孩子出来迎接了我。他的身体长得十分结实,相貌她相当漂亮。他光着脚,头上没有帽子。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大概有好久没有洗涤的衬衣和一条破破烂烂大得不象样子的裤子。无疑地,那是他的父亲的旧衣服。他抓住了我那匹马的马勒子,把它拉了开去,同时切实地答应我,当它不再流汗的时候,他一定给它饮水,并且用燕麦喂饱它。